結構主義
基本概念:20世紀初,Saussure提出關於語言的共時性的有機系統的概念和心理學中由完形學派開的感知場概念。此後在社會學、數學、經濟學、生物學、物理、邏輯等各學科領域中,都談結構主義。
特點:
(1)認為一個研究領域裡要找出能夠不向外面尋求解釋說明的規律,能夠建立起自己說明自己的結構來。
(2)實際找出來的結構要能夠形式化,作為公式而作演繹法的應用。
結構有三要素:整體性、具有轉換規律和法則、自身調整性。
結構就是由具有整體性的若干轉換規律組成的一個有自身調整性質的圖式體系。強調整體、總體;結構也叫一個整體、一個系統、一個集合。
結構主義就是試圖從社會關係中尋求某種普遍性的「結構」;結構是主觀的超經驗感受,不是認識能力。這些結構是不變的、穩定的,是不因時間流逝而變化的,但另一方面,又以社會生活中某些普遍性為基礎。
建立認識結構,是個永恆的構造過程,不能脫離主體的活動。從個別主體的結構達到「認識論上的主體」的水平,要經過不斷的「出中心作用」(decentering),以求達到能建立起「人工智能」的模式。主體是結構之間建立聯繫的起功能作用的中心。
人的「科學」的可能性,要建立在發現社會結構的功能起作用的規律,演變的規律和內部對應關係規律的可能性上面,就是要建立在推廣結構分析方法,使能解釋結構及其功能如何變化與如何演變的條件上面。
結構主義是方法論。
Ferdinard de Saussure索緒爾(1857─1913),《關於印歐語言中元音的原始系統報告》:語言是共時或同時依存的。語言基本上是由相互對立的元素組成的相互關聯的系統。
對結構主義形成具有重要意義的Saussure論點:
(1)把語言看成一種社會系統,這種系統是互相關聯的,有條理的,是可以被理解和明白的。
(2)語言符號,即表記號的隨意性:約定俗成的表意記號既不假定在它與物構成意義的概念之間有一個內在的緊密聯繫,也不假定它因此具有任何固有的穩定性。
事物的結構具有一種難以說明的隨意性,與該事物所表達和所顯示的意義毫無聯繫,也沒有任何穩定的性質。(signifier樹→→signified tree like thing這中間的聯繫是強制性的,原本沒有的。signifier如何改變無關緊要,只要它和其他signifier不同即可。)
(3)一方面是語言---語言習俗,「語言學習慣的集合」使得一個人可以了解和被了解;另一方面是說話或言詞,或口語,即語言表達的特殊和個別的活動。
(4)語言的要素決不是孤立存在,而是始終互相關聯的。
30年代The Linguistic Circle of Copenhagen:
(1)語言是一種符號;只有在與其他不同種類的符號體系(如邏輯體系,舞蹈體系)相比較時,才能清楚顯示出來。
(2)語言學研究不僅局限於語言現象範圍內,而必須廣泛研究人類本身。語言作為人類特有對象是與「人性」有密切的關係。
人類最基本的不同於動物的地方就是使用語言;語言結構是人類心靈構造模式中最直接、最典型的表現形態。
圖騰與禁忌:
圖騰totem→ 一群原始民族所迷信而加以崇拜的物體,他們相信自己與它們中的任何一個都維持親密而特殊關係。個人與圖騰之間的關聯是一種自然利益方面的結合,圖騰保護著人們,而人們則以各種不同方式表示對它們的崇敬。例如動物圖騰、植物圖騰。圖騰不僅是宗教信仰,同時是社會結構。
禁忌taboo:人類最古老,無形的法律。
(1)達到直接禁忌的目的→保護重要人物(領袖、祭司)。
(2)保護涉及人的生命的重要行為和事物(如生產、婚姻、分娩)。
(3)保護一般不受鬼神傷害。
(4)防止一個人財產、工具被偷竊。
人類學家Levi-Strauss:對神話的研究影響了結構主義對敘述narrative的分析。
從事一切思考的心靈並非個人主體,而是神話本身通過人在思考。人類的自我絕不孤立,每個「我」都是「我們」的一部分。親屬稱謂不是血緣,而是社會關係。比方:外婚制,防止亂倫。
原始部落的社會「模式」接近「真正的」、「非常重要的」民族誌實情,即報導人心中的「意識模型」conscious models。原始民族是人類本質的「還原模型」reduced models。真正代表人類本性的文化是原始民族的圖騰、信仰。
Levi-Strauss最核心的哲學概念:蒐集社會中帶有普遍性因素的「關係」;誇大這些「關係」的相對穩定性,肯定它們是「固定不變」的。斷言在人的理性王國中,存在著某些先天的,固定不變的「結構」,成為各種社會文化的基礎。
各種禮儀ritual和儀式ceremony是強化信仰和價值的,是為了維持社會內不同集團的團結,不管參加或從事這些禮儀活動的人們是否意識到或是否同意這一點。
Levi-Strauss的菊石化石:結構就像菊石化石那樣穩定、固定不變。一萬年前生物的遺體,它們的關係隱藏更抽象的東西,這是結構主義者關心的。原本是不動的,只有複製品或仿本才是可變的、不可靠的。原本之不動性,決定於產生人類理性的穩定性。重要的問題不是看變動的因素,不是看歷史的演變過程,而是看最初的「模式」,這模式就是結構。
人類行為是有關聯的組合,脫離關係,脫離整體,任何事物毫無意義。比方紅、黃、綠燈號:紅→黃→綠,黃必須在中間以發揮緩和中介的功能。結構是各事物間的結構,不是每個事物同過去形態或它自己的將來形態的關係。比方,決定「父親」意義的不是它自己的過去還是未來,而是在同一瞬間同其他家庭成員,特別是母親和子女的關係。因此結構主義是非歷史的、非時間的、非進化論的。
結構主義的文學藝術觀:
找出文學作品的內在結構。作者的理性能力不是表現在作品具體內容和形式上,而是表現在作品的「結構」中。內容是次要的,因為內容是經驗的、瑣碎的,它們服從於結構的安排。如果只有內容而無結構,不成其為文學作品。
文學是符號、形式的組合,語言的排列組合,是作者心靈活動的產物。文學是心靈投影的圖像。文學評論家的任務是揭示作品內在結構中隱含的「訊息」。分析方法:分析每個「事件」或「片斷」,從中總結出結構,然後把這些事件的結構加以比較,找出最具普遍性的因素作為基本結構的要素。文學批評是闡述工作;翻譯工作。
結構主義敘述學:Vradimir Propp 1928《民間故事的結構形態》:俄國童話人物的31功能,6階段→準備階段、複雜化階段、轉移階段、鬥爭階段、返回階段、公認階段。
「任何動作脫離它在故事發展所佔有的位置,就喪失它本身的意義;一個功能在動作過程中到底帶有什麼意義,這是我們必須考慮的。」
Terry Eagleton論結構主義:
清除價值判斷,解析文學時,我們談文學,評估文學時,我們談自己。把文本視為封閉式的生態循環,而且找到一種歷史的替代物。文學不是個別作者的自我表現;文學源自人類本身的集團性主體,就是如此,它才體現具有普遍意義的「原型」或形象。
「反人本主義」:把個人主體去離中心decenter。意象沒有實質意義,只有「關聯性」意義。結構主義分析實例:
男孩與父親爭吵→→下對上的反叛
男孩走過森林→→中(非上非下;行動上的方向)
男孩跌落坑洞→→下
陽光射入坑洞→→下
父子和解→→中
問題所在:
(1)逃避價值判斷;故事即使是不好的,也無所謂。《戰爭與和平》可與xxx等同。
(2)刻意冒犯常理,無視於明顯的意義,企圖把「深層結構」分離出來,這些結構並非一目瞭然,把它們「置換」displace成極不相同的客體。
(3)故事的「內容」就是結構。「主題」即本身的內在關聯。
特點:文學是一種建構。打破資產階級觀念:孤立的個別主體是一切意義的泉源。語言先於個人存在。它不是個人的產物,個人是語言的產物。把文學化約成非個人結構的功能。新的主體是系統本身,是反人本主義的。
後續發展:
language語言(孤立個人用來表達前語言的一項工具)→discourse言說(談吐utterance的語言,包括發言與寫作的主體,因此至少可能含讀者或聽者。)Mikhail Bakhtin 1929
Marxism and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The Formal Method of Literary Scholarship:語言被視為具有先天的「對話性」dialogic:只有根據語言朝向另一人的必然定向,人才能掌握其意義。符號與其說是既定結構中的中性因素,不如說是階級鬥爭與矛盾的焦點。
語言是意識鬥爭場所,不是完全統一的體系。
所謂作者---本義:泉源,對意義具有權威--是神話,然而就是如此,文學作品仍可視為在建構所謂的「主體立場」subject positions。荷馬並未預期我讀他的作品,但他的語言無可避免的提供讀者某些「立場」去解讀。
高宣揚。《結構主義》。台北:遠流,1990。
1934至1937,正當希特勒法西斯政權積極準備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史陀抱著對西方社會的失望情緒,反覆深入巴西內陸從事短期的民族誌考察工作。他在那裡發現的西方帝國主義國家對土著民族野蠻的屠殺政策,以及原始民族的社會生活內部極其緊密存在的相互關係。史陀發現,在西方帝國主義所敵視和蔑視的原始部落中,恰巧存在著自然的和密切的社會聯繫,使它們構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原始民族在社會生活中所表現的相互間的密切關係,同西方社會中人與人之間和國與國之間的分割及敵視關係恰好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史陀看來,結束西方社會中的人與人之間相互敵視的狀態,唯一辦法就是像原始民族那樣,按照自然主義的風格改造現代文明。
「結構」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它雖然由許多元素組成,但這些元素間是緊密的相互制約的,以至其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獨自發生變化。嚴格地說,史陀在這裡強調的,與其是「結構」諸元素變化的相互制約性,毋寧是它們的不變性和固定性。
結構主義的任務就是要揭示那些表面看起來非常複雜、失調的社會關係和文化的基本結構,從而使人類社會更加融洽,使社會與自然協調。
在結構主義看來,歷史不是事物的發展過程,不是社會不斷演變的長河,而只是一種「聯繫」形式。這種聯繫形式不是像普通人想像中的歷史聯繫形成,即不是某一個事件、某一個人、某一個社會或其他某一個因素在時間系列上的流變過程,而充其量也只是人腦中的「結構」的變形罷了。
歷史學家所致力的是,重建過去社會在某一個相當於現在時間點上所具有的圖像,而人類學從事民族誌的工作,則是想重建目前社會模式的歷史演變階段。
李維•史陀認為,雖然歷史在形式上是往昔事蹟的追述,但對於思考歷史的人來說,歷史是現在的一部份,而不是過去的一部分。
研究歷史的目的不是發現社會發展的規律,也不是揭示社會的歷史聯繫,而是把已經變形了的社會還原:人們研究歷史的結果將會發現社會結構變形的多種形式。
沙特認為,在社會進化過程中,人們的思維能力也不斷提高。因此,沙特認為,原始社會的成員,他們的思維處於低級階段。
結構主義則認為,原始社會的成員,由於他們處於「無歷史社會」之中,及生活在未經歷史變形的最自然、最原始的社會中,所以,他們的思維是最接近人類的先天結構模式的。在這個意義上說,原始人的思維活動反而比現代人的思維更「深刻」、更「真實」。
結構主義認為,文藝作品的價值正是在於它可以表達岀一種無法用其他方式表達的經驗或「心境」,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文藝作品是一種符號系列,是表達人類心靈的神秘「訊息」的手段。一個作品能夠表達「訊息」的程度,是衡量其價值大小的標準。同樣的道理,文藝評論家的任務是揭示作品內在結構中所隱含的「訊息」。
在普洛普看來,文學創作充其量只是「模擬」活動。結構主義者把人類的認識活動和創作活動看作是人腦的一種先天的「模擬」活動。這種「模擬」總是遵循著一定的「模式」,這才構成了一種內在結構。
不像語言學家把語言現象當作「意識現象」來研究,換句話說,他們不去研究「有意識的語言現象」,而研究語言的「無意識的內在結構」。
史陀研究親屬基本結構的歸宿點乃是:人類心靈的內在邏輯,決定了親屬基本結構的脈絡。
米謝•福柯說:「我把考古學當作文字遊戲來使用;通過它來指明某種描述檔案庫的事物,而不是把它當作從開始就在那裡儲存的以往事物骨骸的堆積。」這就是說,他把認識看作一種「檔案」而不是歷史的產物。
巴特:文藝批評所關心的僅僅是文學作品的內容本身,而不是它的形式。但是,所謂「內容」不是文字本身所表現的意義,而是文字背後的「密碼」所表達的「訊息」。因為在符號論看來,符號體系的使用不僅是形式上的排列,而是它所表示的內在意義的深刻性。
文學概論
Spring 2016
解構主義
結構主義:一種方法,認為社會文化現像並非簡單的物質客體和事件,而是具有意義的客體和事件,因此是符號;其次,它們的本質完全由一個內部關係與外部關係構成的系統來界定。語言是表達觀念的符號系統system of signs:
signifier(能指;意符;符表) → signified(所指; 意指; 符意)
音響 形象
重要的是音響(sound),而非書寫(writing)
Russian Formalism:defamiliarization陌生化;the Linguistic Circle of Prague:藝術是一種符號的事實;摧毀「反映論」;擺脫唯心主義,主體移心化decenter;法國結構主義是對法國現象學--存在主義的革命:存在主義關注主體subjuct、自我意識self-consciousness、個人主義individual、存在being、本質essence、歷史性historicity,探討問題由人道主義出發;而結構主義關注主體移心化decenter、客體結構objecctive structure、模式pattern、意指作用signification。結構主義認為人類社會行為的所有形式都具有語言特點的密碼,所有社會結構關係都可還原為二元對立關係。人是語言的載體,主體地位喪失。
後結構主義:是一系列以結構主義為前提,但遠離其某些重要特徵的工作。結構主義像英雄一樣,要求主宰人造符號世界;後結構主義戲劇般的、反英雄的拒絕嚴肅對待這種要求。對解構主義者來說,批評是一種「後設語言」---關於其他語言的語言---高居在其客體之上。
基本主張:
(1)主體離心化:Lacan的speaking subject取消實體性主體(自我)的位置;Roland Barthes:作者已死,取消作者對文本和讀者的權威地位;Derrida:透過閱讀先哲作品,發現人在目的與死亡之間漂泊游離。後結構的主體消亡與結構相同,但Derrida更傾向以遊戲立場對待主體問題。
(2)對邏各斯中心論logo centrism的批判,但並不陷入非理性主義。Foucault批判理性制度,又看到它的生產性(不是理性主義就是非理性主義),因而沒有陷入二元對立;Derrida透過揭示傳統文本中的隱喻、邊緣性因素,發現logos與非理性因素之間相互依存。
(3)主張由外部分析回歸文本內部分析,與結構主義的靜態分析不同,主張文本的生產性。文本的單意義消失,它自我解構,導致意義增殖和不確定性。Barthes:讀者關心文本的愉悅(pleasure , jouissance),而不是意義;Derrida:傳統閱讀→重複、重構文本意義;解構閱讀→意義的增殖。
重要人物:
拉岡(拉康)Lacan (1901─1981):把語言研究引進心理分析理論,主張「潛意識是像語言一樣構造出來的」;作為語言(象徵)形式的我(I, subject)和作者想像或心理實體的我(me, ego)是有別的。不存在任何心理上的自我,這種自我都是幻想的、想像的,是兒童時期自我認同作用self-identification的結果。
Mirror stage:小孩子(主體)鏡中的孩子(想像的他者自我),subject is speaking subject, 非實體。現實被符號雙重化;治療實際上是以象徵關係為標準進行的。「我」是個體對自身的關照,是主體的客觀化。
象徵秩序symbolic order:phallus能指的能指,象徵權力和完滿性(權力支配);father:父親之名就是純粹的能指,必須接受的一種觀念,他在場與否都具分量,越不在場越有分量。Phallus center中女性無主體,女性永遠處於「絕對的他者」地位;女人不但是男人的他者,也是自身的他者(男人是中介)。作為父權系統的俘獲物,女性是phallus的最佳守護者。對女人來說,欲求就是他者的欲求;女人只有在反常的情況下才能找到自己作為父親的說法的身份。
欲求的真相就是缺乏,一切倫理的核心是缺乏。對知識的欲求高於一切。有兩種英雄:一種是有所必為;一種是有所不為。平和、甘心接受「主體剝離」的位置。
Subject position不存在:精神分析只能接受「形同廢物」的身份,成就英雄的悲壯也就是自我喪失的悲涼,兩種模式看似對立,其實不然。
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 (1915─1980):
生命原則就是忘記過去。追求愉悅、結構消融、片斷話語超越詩學和敘事學的嚴肅使命。拒絕一切束縛。文本是散開的,互不相顧,對不同的未來開放,自傳也只是一個文本而已。自身所有的只是我的想像、我的幻覺。為什麼我不能談論自我:沒有辦法談論自我,因為自我不再是自身,隱藏,談論自我就是論述他者;自我是局外人。追求空靈、飄逸的完全個人性的閑適,隨力隨破,寧破勿立,關鍵在於自由。
Sartre 1948〈什麼是文學?〉作家擔負對社會政治的承諾,作家職責在再現世界,並作其見證。Barthes:反對「介入」的文學觀,認為文學對象是語言,不是現實生活,寫作是一種不及物行為to write, an intransitive verb,寫作本身是目的,是激情,轉向「純寫作」;作家不再是寫什麼東西的人,而是絕對地寫作的人。他在寫作(一種純粹活動)。作家不是心理主體,而是行動代理人,主體被掏空→主體離心化。
批判如下論點:Baude Laire作品來自他為人失敗;Van Gogh作品源自他的瘋癲;Tchaikovsky作品源於他的罪惡。贊揚Mallerme:寫作時自然流露那個寫作過程,非作者在說,而是作品中的語言在說;Proust:不是把生命置於小說中,而是小說乃這種生活的模式。擺脫追尋文本意義的闡述模式,轉向文本本身。作品掌握在手中,文本掌握在語言中;審視作者消失所留下的空的空間。(如日本禮物的包裝)。作品→所指;文本→所指的無限延異differance;關注能指signifier的領域。作者只是一個紙上的作者paper author。反對寫實主義;批評家應當重新建造的不是一部作品的「信息」message,而是其「系統」。
《文本的快樂》:文本和身體一樣,科學的身體:相應文本可從語法、語義進行分析,而色情的身體:相應文本不是結構,而是產生快感的語言的開放應用。jouissance。文本的變化充滿交流的途徑,產生的結果不是意義signification,而是意旨significance。
傅科Michel Foucault(1926─1984):關心瘋子、病人、犯人之類邊緣人的處境;關注精神病理學、醫學、犯罪學、性學之類是如何誕生的。全部出發點在尋求自由。奇才,「我喜歡保持沒有身份的狀態,我對人們無論用什麼方式對我進行評價和分類都感到高興。」尼采一心「成為自己」,Foucault每一次成為自己,卻又一次「擺脫自己」。「歷史並非認識中具有真實性的歷史,是一種 ”真理遊戲 / 規則” 的分析」;機制是把各種異質思想的遊戲蒐羅在一起的保證性網路,是一種監控方法,保證整個社會的安全。
《瘋癲與文明》:瘋子因其非理性而與資產階級社會的理性格格不入,醫生介入是為了治癒他們,以便回到這一秩序中去。關鍵不在醫生的醫學知識,而在他自己的道德品格,知識只是他用資產階級價值來對瘋子進行道德主宰的工具和偽裝。醫生在瘋人院中擁有權威並非因為他是科學家,而因為他是具有智慧的人。→→精神病學是假科學理性的名義對非理性進行道德壓制。
(1)疾病、死亡如何被納入合理性秩序。
(2)對合理性保持警惕,並非看「合理不合理」?而是看人們利用了那一種合理形式。
「批評不在指出事物是否恰如其所是,而是要揭示出人們的行為實踐是建立在怎樣的不加思索而獲得的自明性、習慣性的思惟模式的基礎上的。」
德希達Jacques Derrida(1930─):消解Saussure的Logo centrism(主要是聲音中心主義phonocentrism→即言語先於書寫),發揮書寫關於符號的任意性原則,形成符表遊戲的觀念,分延differance觀念。老師是Heidegger,deconstruction源於找尋本源;志在恢復對話,強調存在的差異ontological difference。Derrida:不找尋本源,而緊緊抓住概念偏差,進而利用它來瓦解文本的一致性;為消解形而上學而啟用差異的展開differance。
寫作就是留下蹤跡。文本之外,一無所有。解構放棄對文本外任何所指signified的探求,注意集中在文本本身。穿越文本的動作,穿越重複性評述與文本闡述之間的空間。解構就是越軌,對logos的外在性。對logo centrism處於一種他者性位置。
典型讀法:抓住作品中顯然無關宏旨大片斷-----某一註解、反覆出現的片言隻字或意象,漫不經心的暗示---不屈不撓的加以徹底琢磨,直到它大有將支配整個文本的對立物瓦解之勢。鎖在「症狀性」問題。
Julia Kristiva(1941─):西方思想一直以一個假定的理性主體做文本思想連貫和統一的保證,但她認為,理性從來不可能完全按自己意願行事,主體的姿態處於變動中,主體因此是一個過程,而不是實體。
Yale School:
Paul de Mann (1919-1983)
Hilles Miller (1928-)
Jeffrey Hartmann (1929-)
Herold Bloom (1930-)
美國解構主義大行其道,因為美國是實用主義、多元傳統,易包容解構。
(1)重點在無限制的、不確定的能指signifier遊戲方面。
(2)發揮Derrida的氣質、風格和思維習慣。
(3)促進文本中語言的能動性;文本充滿歧義、隱喻,無法區分字義literal meaning和隱喻metaphor meaning;閱讀非單一,一切閱讀都是誤讀misreading。
(4)任何文本不可能是獨創,無「原文」可言。
楊大春《解構理論》台北揚智文化,1994。
Derrida處於Hegel, Nietzsche之間,前者建設後者破壞,Derrida把整個傳統文化看作一個本文text,讀它,參與到它的遊戲中去。因此他並不屬於虛無主義nihilism,懷疑主義scepticism之列。他明確主張超岀一切對立之外,對對立的兩極在遊戲場中彼此過渡、相互轉化。
Hills Miller:解構理論既非虛無主義,亦非形而上學,只不過是作為闡釋的闡釋而已。
抗拒理論,淡化中心和主題。沒有現成的理論框架。
- 解構理論主要與某種閱讀方式聯繫在一起:解構針對的事本文,起整個內蘊、步驟、方法和獨特性,都在本文的閱讀中體現出來。根據具體本文進行具體的閱讀,進行細讀close reading。閱讀活動實際上是讀和寫的雙重活動double activity。本文向閱讀開放,它不是固定的、封閉的,它是全面開放的,這就是Derrida所說的閱讀中的嫁接grafting方式。
閱讀是一種增殖、增添,但它是本文自身結構造成的意義播撒dissemination of meaning,因而是本文和作者共同努力的結果(常將書livre和床lit聯繫在一起,而將筆pen於男性生殖器penis聯繫在一起)
- 對傳統的「非此即彼」(either/or)的二值邏輯的超越。鬆動bounding line讓其錯位脫臼,從而傾斜起來,避免一切形式的anti形式。沒有建構「反…主義」antism,它停留在對傳統理論的解構閱讀或批評中,寄生於其間,讓各種因素都活躍起來,而不是偏向一方:停留在概念遊戲中,而不尋找意義和目標。「流浪漢哲學」
- 強調哲學與文學間界線的消失,閱讀不針對內容,而針對其語言特點。傳統意義上哲學與logocentrism和真理相連,文學與修辭情感相連,前者主宰指導後者。結構中文學和哲學都被包含在隱喻中metaphor,傳統哲學意義上的人的概念不存在。
- 概念的獨特性,力圖標新立異,找到某種突破口。做法:概念(上打叉)under eraser該詞是必要的,卻不充分,因而只是暫時借用之,寫下又劃掉為了表明痕跡trace。只看signifer不看signified,是一個空殼。
重要詞彙:dissemination 播撒
graft嫁接
hymen處女膜 (也是婚姻的意思)
blindpoint盲點
parasitism寄生現象
supplement補充
pharmakon藥
differance衍異、分延:difference表音文字,故意加上一個a,表示有許多無音的文字(沉默無語的文字之重要)對logocentrism的宣戰。
解構代表人物:
Derrida:人生是超越的、自由的,應當遊戲人生:「跳舞的雙足」和「跳動的鵝毛筆」。人生應當充滿酒神的精神Dionysus是運動的,而不是修士那樣虔誠靜養。
Barthe:不注重本文的內容,不再關注其結構,我們在漂移、「在我們未關注全體之時」發現了愉悅,甚至是歇斯底里的狂熱。敏感和放任的讀者不再追隨傳統意義,也不再向傳統的思想方式挑戰,他寫下自己的興趣和快樂,本文歸於可寫的行列。「結構消融論」
美國批評界:解構理論和讀者反應理論reader response一樣,作為對長期獨霸美國批評舞台的「新批評」New Criticism的對抗而出現的。
新批評:發端英國I A Richards, T.S. Eliot開創於20年代,40,50和60年代由JC Ransom, WK Wimsatt, C Brooks, Allen Tate等人發揚光大。主張細讀,細讀最終堅持文學與其真實世界有聯繫,認為它有助於解決人類日常生活的問題,它是經驗主義和人本主義的。
讀者反應論:Stantles Fish, NH Holland, 解構主義:Derrida, “Structure, Sign, and Play in the Discourse of the Human Science” The Structuralist Controversey 1970, Paul de Mann, Blindness and Insight: Essays in the Rhetoric of Contemporary Criticism 1971.
de Mann (1919-1983): 注重本文的自身解構。解構不是讀者或批評家給予本文什麼東西,而是促動語言自己的能產性。本文是充滿歧義的,因此閱讀不可能指向單一的確定的意義,他甚至認為一切閱讀都是誤讀misreading。
Hilles Miller (1928-):小說中充滿虛構、隱喻和轉喻fiction, metaphor, and metonymy它鼓勵人們的正統閱讀,也會讓人們引發解構閱讀。語言是不確定的,因此一切閱讀均為誤讀。主張「變化、斷裂和時間」比「固定、延續和空間」重要
Jeffrey Hartmann (1929-):否認存在著批評和「原初本文」之間的界線,認為批評屬於文學範疇之內,而不是之外。批評性閱讀不在於揭示和產生連貫的意義,而在於揭示矛盾和歧義,以讓小說或詩歌在難以卒讀中被理解。文學、文學理論都是「合法」或「不合法」拼湊的結果。
雙重閱讀(傳統閱讀加上解構閱讀):解構理論是「消費社會」的產物,是「消費文化」的一部分。「消費書籍」、「享受書籍」,讀書獲得的是「本文的愉悅」。
傳統閱讀:重複性閱讀repetitive reading;尋求解釋decipher夢想尋找道真理或者源泉。致力於對本文進行客觀的解釋、複述。
解構閱讀:批評性閱讀critical reading;不關注真理源泉,只肯定閱讀遊戲,客觀性消失。
讀者和作者沒有嚴格區分,作者對自己作品沒有優先性和權威地位,他只是一位普通讀者,因為作品並非其意圖的產物。讀者在閱讀時和作者一起創作,「閱讀中的讀與寫雙重活動」,第二重閱讀(解構閱讀)發現傳統本文中還有許多有待發掘的東西(盲點或空白blankness),這些是傳統閱讀不屑一顧的東西。
閱讀的遊戲:文學是主人,批評是靠文學養活的寄生蟲,但批評不僅靠文學養活,而且要扼殺文學。Parasitism
Derrida:閱讀是面對一張編織成的網,想清理岀這本書的頭緒來,就如同把網拆成一條條的線一樣。人們想快刀斬亂麻,但是結果反是在傷口處生岀更多的東西來。不如從傷口處鑽進去,與所謂的作者一起玩遊戲,於是原文不再有優先性,「不存在任何原文」。
Derrida:我們為什麼要剝奪自己的愉快?為什麼要那麼心情沉重的為哲學進行辯護?我們只應在哲學本文的閱讀中獲得快樂,應當進入遊戲狀態,玩弄邊緣的遊戲。
互文性、本文間性intertextuality指不同本文的交織,它不把影響或相互關係看作是簡單的歷史現象,也就是說不是一種直線關係。
存在主義強調自主性,結構主義強調客觀性,Derrida希望從結構主義中讀出人和人道主義來,而從存在主義中讀岀非人和反人道主義來。肯定自由遊戲,試圖超越人和人道主義。
The End of Man玩弄遊戲,認為人介於兩種end之間:人達到目的,因而終結;人終結了,因而達到目的了。Derrida遊戲例證:Socrates是藥,可有益可有害;不僅是pharmakeus(術士、魔法師、放毒者),而且是一個pharmakos(代罪羔羊scapegoat),蘇格拉底和青年們交流,使青年們迷狂,於是被控告為毒害青年,最終飲斟酒耳死。
PS:清代文字獄說明漢字自身具有解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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